2005年9月29日 星期四

我‧臥虎藏龍

臥虎藏龍
沒有很久以前,當時隨著李安導演執導的武俠電影「臥虎藏龍」出現,一舉將中國武俠的焦點由動作、招式轉換為美與意境,尤其竹林中李慕白與玉嬌龍的飛逐比試一場,更將武俠片的美學帶到了某一個層次。若單論動作招式,較無特別可觀之處,甚至多處不合情理,中港台吾等看慣成龍、李連杰等“真功夫”巨星滾翻奔爬、拳拳到肉的看倌,目不嗤之以鼻,偷笑周潤發、章子怡的「軟腳」。但據坊間報導,臥虎藏龍在歐美公開上映時,觀眾卻獨對此幕留下最深刻的印象,甚至感動落淚。不甚解者,以為歐美人士少見多怪罷了。但如果仔細深思,歐美觀眾不明白什麼輕功、氣功的厲害,也不理會劍出必見血的江湖硬道理,反而能以比較純欣賞的角度去體會電影影像中,即時呈現的美感與意境。輕飄蕩於鬱鬱竹林之中,愛、恨、情、仇,師傅與徒弟的階級衝突,男與女的相吸相斥,各種複雜的塵世情緒與立場衝突,這一切卻又揮灑在純、靜的竹林之中,蒼蒼翠竹就像載不動人世間所有情感般,被李慕白與玉嬌龍踩得彎了腰,但又何嘗拋開陳負之重後,不能回到昂立之姿,可惜玉嬌龍終究不能體會。

儒家君子的象徵
竹林間的色彩是豐富飽滿的,情緒是迸裂衝突的,而動作則以「美」為準的(不是以噴血為準),難怪歐美觀眾看了大呼過癮,而吾等太在乎降龍十八掌打出來降不降龍,打狗棒揮出來打不打狗,沒精神去體會背後的所有的美、意之傳達,以致錯失領悟美感洗禮的機緣。或許有許多人不認同武俠片流於出賣美學為焦點,但舉目審視香港一系列的功夫武俠片之後,李安想必已經聰明的發現,光強調“功夫”的勇、猛、狠,已經不能突破巢窼,況且將功夫武俠片淪落到像駭客任務最後一集,兩隻“超級塞亞人”對幹之流,恐怕是武俠的悲哀吧!如何在保有俠義柔情、俐落武打之外,創造新的價值?想當然從美學中取經,是非常聰明的選擇,另在美學中揉入文化(娶親)與娛樂(玉嬌龍大鬧客棧)的調味料,則得畫龍點睛之妙。黃澄澄的瀚瀚大漠、青青翠的渺渺竹林,加上天地人合諧的青灰色江南水築,形成視覺與心的美學三重奏,從此開了中國武俠的新紀元,君不見之後的武俠片末不爭先恐後的以販賣美學為主業,動作標準的亢龍有悔反成了陪襯。

如果以成敗論英雄,臥虎藏龍在奧斯卡金像獎獲得多項提名,可謂實至名歸,最後真正得到獎項的都以藝術為主,可見歐美人士也都以該片的藝術美學價值為重,唯一遺憾的是李安導演沒有得到最佳導演獎。個人認為奧斯卡演藝學院的眾評審們,說他們沒有私心是騙人的,但或許其中一個非常主要的原因是:歐美人士不了解,台灣出身的華人李安,由邵氏武俠電影中一招一式、笑傲江湖的吊鋼絲噴劍氣,到李連杰早期那種招、式、氣、力為主流焦點的“肉感觸”武俠,一舉扭轉而成為美感、意境、想像與禪的“心感觸”武俠,其實已經做了不得了的突破啊,最佳導演捨李安其誰呢?可惜文化的隔閡不能如願。此次李安再次以「斷背山」大獲好評,再次問鼎奧斯卡最佳導演獎希望頗濃,非常非常期望能於明年的奧斯卡的舞臺上聽到李安導演用熟悉親切的語言說“謝謝”兩字。

李安
後記:李安曾說:「拍綠巨人浩克這種標榜市場主流的暑假娛樂大片電影是最糟的,反而拍臥虎藏龍和斷背山這種不太受市場矚目的電影才是最好的。」但可以發現,李安不企盼符合市場潮流的影片,反而達成的成就最佳,市場也不吝給予回報,可謂雙贏。某一方面李安的這種不問主流,指一心想把自己的興趣夢想最大化、最佳化的職場態度,不正也是我們常聽到的成功典型,反觀之,吾等常常以追隨市場步伐為主要工作,不斷猜測調查目前市場的潮流為何,企盼投其所好,但常常是顧此失彼,在無盡的跟隨追逐之後把自己弄得疲憊不堪。但以李安的例子來說:與其胡亂猜測市場潮流,還不如把自己的專業成就做到最好,做到出類拔萃,市場自然向你靠齊,以李安目前之成就來說,此言不差矣。

2006年01月17日...賀李安以斷背山獲得美國金球獎最佳導演獎
2006年03月06日...賀李安以斷背山獲得美國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導演獎..狂賀啦